大年三十,除夕夜。
雪停了,云山变成一片雪域,只留下那一方院子中清扫出来的一块空地。像轻白的宣纸沾了抹墨灰色,分外惹眼。
从一早开始,山脚下的动静就没停过。
叶忍冬起来后,直奔厨房,和着面简单烙了几个饼,熬上一锅清粥当早饭。
一家人匆匆吃完,叶忍冬将央着要洗碗的程韶赶出厨房。
借着锅里冒着热气儿的水,边洗,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这边偏僻,两个小孩嬉闹几下,就能传到耳朵里。
因着程郎玉不太爱说话的缘故,叶忍冬常是自己当个引子,让程郎玉唠叨个几句。
现下没听到他声音,不用想,也是在闷头做事。
自家相公大清早就扫了雪,那现在就应该要写对联了。
是写对联!
前些日子,叶忍冬收起那正丹纸时,上边没什么字。一想相公读了那么些年的书,那这春联肯定是相公自己来写。
叶忍冬还没见过男人写字呢,因此这几天一直等着。
急着将碗筷洗完,叶忍冬像找老鼠的小馋猫,嗅到了味道就往堂屋里去。
果不其然,那正丹纸摆开在桌上。
叶忍冬在卧房见过的那方砚台中,墨汁乌黑,泛着涟漪。男人正在纸上挥毫。
大开的堂屋外,还残留着雪,而程郎玉却若雪中青竹,挥手间带着拨琴弄弦般的韵律。
形如竹骨,神若松韵,清韵傲然。
叶忍冬一下就被吸引了去,直愣愣盯着男人瞧。
他脚下步子没停。等踢到堂屋的门槛,被程宝儿抱住手,这才飞快将视线转移到飘逸的笔尖上。
颇有一股掩耳盗铃的感觉。
程郎玉眼睛落在纸上,但嘴角却轻轻勾起。
夫郎喜欢,那他就写得慢一点。
叶忍冬没察觉到男人的小心机,红着耳尖,悄悄将视线滑落到他书写的纸上。
这些个字都识得。“家有福星四面照,财如人意八方来。”(注1)
声顿,停笔。
程郎玉收势,将毛笔搁在砚台上。
叶忍冬像能看见男人周身的气韵,犹如云山下来的清泉缓缓淌流,倏尔收拢沉淀,敛藏入魂。
叶忍冬眼神发直,几步上去将爪子塞进男人的大手,软绵绵道:“阿玉。”
程郎玉轻笑,低下身子脸贴贴他。“嗯。”
叶忍冬迷糊:“阿玉呀。”
程郎玉抱他入怀:“嗯。”
程韶拉着程宝儿,两个小的对视。
看吧,阿嫂最黏人了。
“阿玉,嘿……嘿嘿。”叶忍冬偷笑,将得来的宝石藏在肚皮的毛毛里。
程郎玉刮了下他鼻尖:“傻。”
“嘿嘿。”叶忍冬目不转睛看着男人的脸,被迷得晕眩。当着两小孩的面抱住男人的窄腰,往他怀里埋。
程郎玉跟狐狸似的,狭长的眼尾微扬。环住叶忍冬身子,一下一下顺着他长发。
程韶瞄了眼两个大人,又看看自家妹妹好奇的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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