裘安城。
木芙蓉一夜败尽,自秋始渐寒的凛冽,终于这日掸水别霜,覆没人间。
“下雪了。”
小淮骑在马上,仰头看漫天飘飞的雪,碎白轻灵回旋,落上他的锦裘红裳。
被洇进脖间的凉意激得一个机灵,他转头唤人:“嘿,卫……”身旁无人,想起卫莽这一趟没有跟着出来。
一点风雪迷进眼睛,低头眨下,余光中有人骑马踢踏走过。抬头望去,披着鸠灰大氅的燕故一停在三步外笑着睨他,语声戏谑:“都说让你不要跟来了,看,不习惯了罢。”
“谁说我不习惯了。”小淮硬气说完,轻斥一声,马鞭一纵,沿着长队去往最前头。
随行马车里有人掀帘,柔荑捧着一个掌心大小的暖袋向外递来:“大人。”
燕故一低眸,触及付书玉被轿帘挡了大半的面容,云鬓斜斜,他略敛起笑:“你既已达成目的,不必再来讨好。”
纤纤几根指尖被雪水洇红,兀自不动:“阿沅小淮他们也拿了。”
言下之意就是人人都有,别把自己当什么例外。
燕故一更不想接过,正拧眉,有人在后唤道:“故一,书玉。”
原是薛陵川,白裘玉冠清墨眉目,穿过满目飘雪,驱马往车架来。上连州的路也是他回王都的路,便同行一段,入裘安城前,又久久不去。
燕故一见状斜挑眉尾,明知故问:“薛大人竟还未返程吗?”
“人马有恙,暂作休整。我……”薛陵川正色说着,倏忽垂睫向合拢轿帘被风掀得起落的缝隙,低声道,“我会在裘安城暂留几日。”
自王都远赴而来的痴情人,在百般拒绝下仍是不肯放弃,辗转几地,让人直要感叹一声情为何物。
哪里及旁观局外来得清净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燕故一恍然,“可惜我们在裘安的落脚处实在拥挤,便不留薛大人一道同住了。”说罢,斥马离去。
留下那处可供喁喁私语的地头,给那对爱怨难明的鸳鸯。
随着这场初雪而至的,是定栾王北上的军架。旌旗飘荡,长队直行,劈开了裘安城中的清平安乐,踏进连绵坊市的夹道中。
连州与靳州以逐麓江为界,地域相近,却颇有差异。许是已入北关,裘安城的民风相较洛临要大胆开放得多。
起码一月多前去到洛临时,可没有人往她身上掷帕子。
不留神间,又一张揉着脂粉香的帕子掠过鼻端,往地上坠,今安顺着抬头一望,望去高楼上黛户飘幡处。
二层雅间窗边坐着位年轻公子,正靠在槛窗向下看,怀里桃裳女子乌鬓偎在他颈间。
他垂着手,坠地的手绢上一刻才教他从女子襟内掏出扔下,见果真引得今安看来,当即扬唇而笑,容态自得风流。
今安一望即过,倒是旁边小淮看到这幕,气哼道:“轻浮!”又补一句,“放荡!”
被后面赶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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